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30多名天主教神父和传教士在被指控虐待西方儿童或被发现这样做后,这些人搬到了偏远的岛国。
教皇弗朗西斯周五抵达巴布亚新几内亚后,预计将受到孩子们手持鲜花、鸣响21响礼炮和烛光守夜的欢迎。这将是三十年来教皇首次访问太平洋岛屿,这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地区,但它在玷污罗马天主教会的神职人员性侵丑闻中扮演了鲜为人知的角色。
根据法庭记录、政府调查、幸存者证词、新闻媒体报道和教会官员的评论,几十年来,至少有10名神父和传教士在西方被指控或被发现性侵儿童后,搬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
这些人是一个更大模式的一部分:至少有24名其他牧师和传教士在类似的情况下离开新西兰、澳大利亚、英国和美国前往斐济、基里巴斯和萨摩亚等太平洋岛国。根据教会记录和幸存者的描述,在至少13起案件中,他们的上级在他们被转移到太平洋之前就知道这些人被指控或被判犯有虐待罪,从而使他们免受审查。
广为流传的资料显示,教会为了保护数十名牧师免受当局的迫害,将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有时是在其他国家。但这些案件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些人最终居住的岛屿地处偏远,这使得当局更难追捕他们。重新安置也让这些人有机会进入弱势社区,那里的牧师被认为是无可指责的。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政府的调查和新闻媒体的报道,其中至少有三名男子在太平洋地区继续虐待新的受害者。
20世纪90年代,大多数人移居到该地区的15个国家和地区,或在那里服务,但仍有一人在美国领土关岛担任巡回牧师,另一人已返回新西兰,在那里他已被教会批准重返牧师岗位。两人都否认性侵指控。
克里斯托弗·朗赫斯特(Christopher Longhurst)是支持组织“牧师性侵幸存者网络”的新西兰发言人,他说,该组织计划在教皇访问巴布亚新几内亚期间,向他施压,要求将这些牧师转移到太平洋地区。
教皇星期一的下一站将是东帝汶。2022年,梵蒂冈对该国独立运动英雄卡洛斯·希梅内斯·贝洛主教(Carlos Ximenes Belo)进行了惩罚,原因是他被指控几十年前在东帝汶强奸和虐待十几岁的男孩。
方济各就教会的全球性侵丑闻进行了一系列道歉。他下令神职人员报告性虐待和掩盖指控,并向所有天主教徒发表了广泛的道歉。但幸存者和批评人士表示,他提供的补救措施与他的承诺相去甚远。
Michelle Mulvihill,前修女和澳大利亚天主教会的顾问,长期以来一直指责天主教组织将太平洋岛屿作为虐待牧师的“垃圾场”。
“我们正在把恋童癖者和恋童癖者转移到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穆尔维希尔在得知《纽约时报》的调查结果后说。教会“利用他们来抛弃那些他们不想面对的人”。
所有相关牧师和传教士的指控或定罪之前都有记录,但在十几起案件中,这是第一次报道他们后来搬到太平洋地区。这也是第一次确定这种向太平洋岛屿移动的广泛模式。
“没有审查。”
在斐济,2022年出现了针对牧师或传教士的第一起公开指控。费利克斯·弗雷姆林(Felix Fremlin)就是一个例子,他说自己小时候曾被在斐济工作的新西兰传教士虐待。他的父亲不相信他的指控,反而打了他。
“如果你说一些反对教会的话,就像是在反对上帝,”弗雷姆林说,他现在与许多家庭成员疏远,患有抑郁症。他的律师和天主教官员之间的通信表明,弗雷姆林与教会达成了金钱和解。
斐济首都苏瓦的总主教彼得·罗伊·庄(Peter Loy Chong)说,他没有记录显示有虐待性牧师被转移到他的总教区。
但是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Mulvihill说,因为教会的组织方式。许多被指控的牧师和兄弟属于天主教会,他们应该由自己的上级监督,而不是由教区主教和大主教监督。
其他人是属于天主教教区的牧师,因此在搬家之前需要得到当地主教的个人批准。但穆维希尔说,通常情况下,当同事们要求转移这些人时,主教们“可能不会问问题”。“没有审查,”她说。“这已经变得正常化了。”
每个修会和教区最终都要向梵蒂冈报告。梵蒂冈发言人马泰奥•布鲁尼(Matteo Bruni)表示,他对这些案件一无所知,并表示,由于他不了解每个案件的具体情况,因此不适合对此发表评论。他强调,方济各“承诺确保绝不容忍虐待行为”,并将《纽约时报》推荐给了个别教区和修会。
《纽约时报》向所有34名神职人员的教团或教区寻求置评。许多人没有回应,有些人拒绝置评。大多数回答的人说,他们没有这些人的任何记录,或者是在这些人从海外回来后才收到虐待报告。
这些牧师和传教士中有22人被判犯有虐待罪,承认指控或被其修会或教区认为是可信的指控。另外四人在对他们的索赔公开之前就已经死亡。
其中三名男子否认了虐待指控,警方对他们进行了调查,但由于健康或精神健康问题,他们没有受审。检察官指控另外三人,他们也否认虐待指控,但第一人在审判前死亡,第二人的案件因程序原因被法官搁置,第三人的案件因不清楚的原因被法官搁置。这位神父的教区没有回应记者的提问。目前在关岛和新西兰的其余两名神父否认了性侵指控,也没有受到检察官的指控。
基督教兄弟会大洋洲区的负责人杰拉德·布雷迪弟兄对此表示道歉,并说:“我们承认,过去的一些应对措施远远达不到今天保护儿童的程序和标准。”
在梵蒂冈呆了一段时间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和东帝汶,方济各访问了两个以基督教为主的国家。天主教是巴布亚新几内亚最大的教派,占人口的四分之一以上。在东帝汶,98%的人信仰伊斯兰教。
基督教在18世纪和19世纪通过传教士和当地领袖之间强有力的伙伴关系在太平洋岛屿上传播。今天,该地区的许多国家都有强烈的宗教文化,95%以上的人认为自己是基督徒。
牧师朱利安·福克斯(Julian Fox)在他的家乡澳大利亚墨尔本附近的天主教学校任教数十年。他升任他的修会——唐博斯克慈幼会——的澳大利亚负责人。但根据澳大利亚政府成立的一个独立调查公布的文件,1999年,他搬到了太平洋岛国斐济。据新闻媒体报道,大约在同一时间,一名前学生指控该神父强奸。
新闻媒体和慈幼会随后的报道,对于福克斯是在指控发生前离开澳大利亚,还是因为指控而离开澳大利亚,意见不一。但两者都表明,教会领袖并没有要求他返回澳大利亚,即使他们收到了福克斯的其他性侵指控。他有合法的权利留在斐济,这让他远离了澳大利亚当局。在斐济呆了几年之后,他接受了梵蒂冈的一项任务。
据媒体报道,福克斯在最初的指控十年后回到了家乡,教会通过一个名为“走向治愈”的广泛和解计划私下解决了这一问题。据澳大利亚媒体报道,他随后在法庭上面临指控,并于2015年因虐待五名儿童而被定罪,其中一些儿童是他用台球杆殴打和侵犯的。
墨尔本Don Bosco的慈幼会(Salesians of Don Bosco)没有回应记者多次的置评请求,福克斯也无法找到他置评。《达拉斯晨报》(Dallas Morning News)在2004年首次报道了他的案件,当时还有另外两名慈幼会神父搬到了太平洋地区。
承认虐待
教会官员经常在将牧师和传教士派往太平洋之前就知道他们有性侵行为。
根据马里兰州总检察长办公室多年后发布的一份报告,1986年,一对夫妇去巴尔的摩的一位牧师那里谈论威廉·摩根兄弟(Brother William Morgan),他是一名美国传教士,曾短暂地从巴布亚新几内亚回来。
这对夫妇说,摩根曾用他的阴茎触摸过他们4岁的孙女,并在过去虐待过其他孩子,根据马里兰州报道中引用的巴尔的摩牧师的笔记。牧师的一封信显示,摩根后来承认,他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期间曾多次“抚摸和触摸”儿童。尽管摩根承认了这一点,但他所在的宗教团体“神言会”的上级还是把他送回了这个岛国,待了五年。
马里兰州总检察长办公室获得了这些笔记和信件,但没有发现向执法部门报告的记录。
神圣话语协会(Society of The Divine Word)芝加哥省(包括巴尔的摩)的领袖亚当·奥列什丘克牧师(Adam Oleszczuk)说,他没有关于摩根的记录。
在许多情况下,移居太平洋似乎为天主教徒提供了一种逃避。
1971年,罗杰·莫洛尼兄弟被天主教会圣约翰医院兄弟会任命为新西兰克赖斯特彻奇马里兰学校的校长。他的工作是照顾残疾儿童。新西兰政府的一项调查显示,六年后,一名匿名人士向莫罗尼在澳大利亚的上司报告,莫罗尼曾性侵一名儿童。
几个月后,他被调到梵蒂冈的一家药房工作。调查发现,他后来搬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并于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在那里工作,最后去了澳大利亚。
根据法庭记录,莫罗尼于2006年被引渡到新西兰,被判虐待五名男孩,并被判处近三年监禁。他于2019年去世。他的命令没有回应记者的提问。
在斐济,弗雷姆林现在协调了一个支持牧师虐待幸存者的网络,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的经历保密。他说,所有人都“有婚姻问题、工作问题”。“有些人对女性很暴力,有些人有毒品问题。”
他补充说:“在海外,你有专家。在斐济,我们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得到的唯一咨询就是坐下来互相交谈。”
本文最初发表于《纽约时报》。
Written by:皮特·麦肯齐
©2024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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